来源:南方都市报
性质:摄影作品
作者:钟锐钧
创作时间:2013-03-25
作品立意: 2003年,非典是举世瞩目的新闻:一开始的惶恐、相持阶段的麻木、宣布“胜利”时的喜悦……“抗击非典”被称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“战报”着眼于可歌可泣的牺牲,终结于“人定胜天”的豪情,悲壮的史诗感定义了整个非典时期的主流叙事。十年过去,新闻已是各领风骚三五天,时间是最好的医者,却也是最犀利的恶魔。它洗刷一切,云淡风轻,胜利的庆典过后,仿佛一切便成历史。但对于那些幸存下来却没能逃过后遗症纠缠的病人而言,谈“战胜”太奢侈,悲壮的史诗感背后,往往是被遗忘的个体命运,十年后,除了缅怀逝者,最好的纪念莫过于关注幸存者的当下处境。他们不应是悲壮史诗的注脚,而是每个故事的主角。
后非典叙事:每个亲历者都是主角
十年前的小汤山,在大众传媒的描述中是传奇的诞生地,是英雄们与死神搏斗的圣地,在那里最终现代医学大获全胜,无数幸运儿与死神擦肩而过,重获新生。
现如今的小汤山医院北面,曾经搭起巨大临时隔离病区的地方一片荒芜,一堵围墙和一排树木将这片荒地和医院院区隔开,傍晚的风刮得树叶阵阵怪响。废墟中,只有残存的太平间冰柜和医务室墙上悬挂的防护服才猛然让人想起,这里曾经是个“战场”———不见硝烟却事关生死的战场。
时间是最好的医者,却也是最犀利的恶魔。它洗刷一切,云淡风轻。胜利的庆典过后,仿佛一切便成历史。劫后余生的“幸运儿”中,有人回归平常日子相忘江湖,另外一部分人,却从此陷入一场更漫长的与非典后遗症的“拉锯战”,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聚光灯下的“人民战争”,而是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个体与命运的艰难搏击。不幸的家庭总是各有不同,每个亲历者都是“特例”。
在北京,有150多人被认定为非典后遗症的病人,被列入非典后遗症的病症主要包括股骨头坏死和肺纤维化。几乎所有非典后遗症患者,都同时有以上两种疾病,它们无法根治,不可逆转。其中,股骨头坏死被称为“不死的癌症”,大剂量使用激素致使钙质大量流失,是导致股骨头坏死的元凶,除此之外还常常伴随着其他各种疾病,用“百病缠身”来形容非典后遗症患者,也不为过。
北京东四的胡同里,杨志霞静静地坐在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家中,这是全北京第一个被隔离的院子。他们家一共9人染病,4人死亡,是死亡率最高的家庭。杨志霞称,在病危的时候,“我看见天空中漂浮着小白人,都没有眼睛。他们过来要把我拉走,我拼命地挣脱,我说我们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,都死了快一半了!”杨志霞连丈夫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,只听楼道里喊了一声:“杨志霞!给你爱人火化了!”
在这场灾难里,杨志霞和弟媳刘秀芬双双成了寡妇。她们都没有再婚,日子在与非典后遗症的拉锯中一天天过去。
和大多数后遗症病人一样,王键每周要去一趟望京医院取药。他今年54岁,同时患有肺纤维化、股骨头坏死、慢性胰腺炎、糖尿病,还有结核病。病情最严重的时候,他每天要服用大约100片药。情况好转的时候,每天服用的药物也超过十种。从外表上看,非典后遗症病人和正常人并无太大差异。所以,一般人无法理解他们的痛楚,绝大多数非典后遗症病人在这十年里很少认识新的朋友,只有同病相怜的病友们渐渐走到了一起。
方渤曾经是一名厨师,非典夺走了他妻子的生命,从03年底,他就开始上访。后来不断有病友发现自己的后遗症症状,大家都加入了方渤上访的队伍,方渤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的领头人。十年过去,方渤如今重度抑郁,经常酗酒和自残,维权的压力和媒体的关注,将这个62岁的男人推到了崩溃的边缘。在自己的衣柜里,方渤存留着大量安眠药。“这药一片能让人睡一天一夜,哪天受不了了,我就吃一把下去!”
家住怀柔的王立刚夫妇在非典中失去了即将降生的孩子,妻子因此患上癫痫;张金萍一边忍受病痛,一边要照顾脑瘤手术失败后脑瘫的女儿;吴如欣离了婚,和80岁的母亲四处漂泊;辇秀兰现在还无法下床,一家生活的重担全落在丈夫身上;许瑞芹至今还在为自己非典期间的因公染病而维权;武震刚刚完成又一次换骨手术,她渴望有个家庭;荆德申和太太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,他们希望经常有人来看看;家住后海的谢玉荣,劝因为非典而守寡的外甥媳妇“往前走”;李朝东夫妇陷入了家族的房产纠纷,他和儿子都被人打伤;王英和几个妹妹共同照顾着同是非典后遗症患者的老母亲;李书元差点在非典后离婚,现在一家正紧张准备着女儿的高考……
十年过得太快,谁会想起,这些经营着惨淡人生的人们,在当年曾经是最大的幸运儿?“战胜非典”的悲壮史诗感定义了整个非典的主流叙事,却往往忽略了千差万别的个体命运。十年后的今天,除了缅怀逝者,最好的纪念,莫过于关注幸存者的当下处境,聆听他们的故事。
视频来自南都深呼吸:非典余生(格式问题,无法插入)
优酷:http://v.youku.com/v_show/id_XNTIxOTY3MjAw.html
凤凰:http://v.sogou.com/play?vr=true&query=%B7%C7%B5%E4%D3%E0%C9%FA&piclink=http://tn02.v.sogou.com/2305a958e5b1d6c8-34fe056905f04e60.jpg&playlink=http://v.ifeng.com/news/society/201303/441d608e-cea3-4ef6-8225-925909481416.shtml?ptag=vsogou&title=%C4%CF%B6%BC%C9%EE%BA%F4%CE%FC%3A%B7%C7%B5%E4%D3%E0%C9%FA&pi=2&st=255&p=402306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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